“不瞒你说，在上海打工的3年，我养了50多只金丝雀，没有一只飞走的！”小琴捂着嘴窃笑着，瘦得只剩轮廓的脸上，竟然飘起了红晕。

她叫栾晓琴，嫁给了笼子里最弱的“金丝雀”彭绍海，成为我们村唯一的大漂亮，也是唯一离世的年轻媳妇。

离世前，她瘦成了一把骨头，抬手的力气也没有……

魅惑力，是打磨出来的。

曾经，栾晓琴风姿绰约，凹凸有致，浑身散发成熟的韵味。

她的娘家在广西柳州农村，高中毕业就蜗居在家，整天玩游戏，不干农活。终于，她被老爸的骂声吵怒了，一赌气搭车跑到了镇上，坐动车蹿到了上海。

没有学历，只能靠苦力。建筑工地，是现实给晓琴上的人生第一课。泡在男人汗水的酸臭味里，晓琴学会了大嗓门喊话，每天累到胡乱找个角度钻进被窝，枕着满耳朵的噪音昏昏入睡。

满脸尘灰烟火色，还不是工地最难熬的苦，夜晚的尴尬，让晓琴难以启齿。

男女混住，是农民工的常态生活，非常脑补。一层若隐若现的布帘，隔开了夫妻和单身汉的世界。这边，呼哧呼哧，那边侧耳聆听现场版，憋得面红耳赤。

白天，女人当男人使，男人当畜生使。夜里，农民工兄弟扛不住折腾，即使浑身肌肉各大，也变成了“三秒侠”。

晓琴作为新人，享受了工地最高待遇：跟昊海夫妻隔床。昊海是来自云南的小哥，在工地娶了湖南打工妹燕子，新鲜劲没过，每夜上演免费MV。

快餐式运动虽然只有几秒，但夫妻的哼哈声和私房话却四处飘落。“你够了吗？”燕子几乎每次都这么问昊海，然后摸索着起夜，响亮地小便。

这让晓琴非常抓狂，整夜失眠。

每天，晓琴跟在汗水工后面，先跑再爬后钻，楼一点点长高，她心里的渴望也一天天膨胀。

只要有空，晓琴就坐在海边，看着天空渐渐泛蓝，拉开夜生活的帷幕。灯火辉煌的大上海，跟风华正茂的妙龄很搭。晓琴低头看了看工作服，把躁动的思绪揉成一团，扔向对岸：“我绝对不能只卖苦力，我要征服你！”

工地，也是酒场。进新人、送原料、发工资等等，都要大喝一顿。晓琴也学会了对瓶子吹，连续吹3瓶青岛啤酒面不改色。

众星捧月，小包工头冯大海俨然皇上的派头，农民工们献媚讨好，喝出了后宫嫔妃争奇斗艳的节奏。

“晓琴，来，陪哥喝个交杯酒！”冯大海3分醉装成7分，逐渐展露本能，肥胖的手胡乱晓琴身上游走，始终找不到安放的地方。

“流氓！”一记耳光，响亮地炸开。冯大海捂着通红的胖脸，火了：“TMD，小爷这是看得起你，装纯洁来工地干啥，给你脸不要，有本事滚，没有我，看你咋混！”

“只卖力，不卖人！你不配！”晓琴忍着眼泪，一路狂奔，冲进夜色。

游荡在夜上海，灯红酒绿，车水马龙。栾晓琴深深地迷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。

身无分文的她，从上海淮海路西头，询问到东头，想找份零工。当脸部肌肉笑到僵硬的时候，一家米线店的老板阿苏把她留下了。

阿苏是晓琴捕获的第一只金丝雀，虽然羽毛不太靓丽。阿苏老家在云南紧挨广西的富宁县，打着老乡的旗号，在媳妇那边蒙混过关。

阿苏媳妇是四川女人，一米五的身高，大众脸，跟晓琴站在一起，逊得掉渣。

自从店里有了大漂亮，阿苏满面红光，宛如娶了新媳妇。好景不长，一个满月斜挂的夜晚，回店里拿卫生巾的媳妇，碰巧欣赏了俩人的肉搏术，场面火辣，赶超大片。

红颜祸水，晓琴被“大众脸”拿着擀面棍撵出了米线店。

没被后宫征服的阿苏，贼心不死，安排他的铁哥们廖凯接走小琴。廖凯长得特别像金鱼，当他鼓着大肚子下车，鼓眼泡盯着晓琴看傻了。

翅膀硬的鸟就是飞得快，晓琴刚一上车就被直接拿下。一通翻云覆雨，猛烈摇晃像帆船遇见了惊涛骇浪，廖凯的奔驰跑车差点侧翻。

“我家有只母老虎，天天查岗，真tm烦！”廖凯嘟囔着，眼珠乱转，想吃干抹净，“有一客户，芷江菜市他说了算，你去那里暂时呆段时间！”

菜市，是邂逅暖男的绝好家园。

住在菜市的晓琴，负责清扫卫生。第一天上班，就被菜摊小老板阿恒暖了一下。郎“菜”女貌，没几天，阿恒把晓琴带回了老家栖霞。

“阿恒这只鸟最傻！”离世前，晓琴眼睛里满是绝望。“40多只鸟，在菜摊前飞来飞去，他竟然也没发现，偷吃了他的菜……”

菜贩子的日子苦哈哈的，晓琴很快厌烦了在菜帮子里讨生活，经常反问阿恒：“菜园子能藏得住金凤凰吗？”

晚上，脱掉满是污渍的工作服，她浓妆艳抹，兼职打工小酒吧服务员。

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。晓琴的闺蜜越来越多，有越位泡走人家老公的，有挖坑杀熟的，也有能引荐富豪做老鸨的。

有个闺蜜在朋友圈晒收入，每天几千，她动心了，再三央求闺蜜帮忙在手机上装了“聚派”电商app。

闺蜜说“聚派”是一站式数字营销服务平台，东家是湖南共创优选网络科技有限公司。尽管这个平台上的物件贵的离谱，晓琴还是转过去4800元注册会员。

极少看新闻的晓琴入坑了。不到一周，从各种网贷平台借出70万，投进了聚派。一个月没到正碰上“割韭菜”，号称驻地上海的这家公司人去楼空！

闺蜜口口声声说服务器升级，让晓琴默等3天，完美错过了追回投资的黄金时期。血本无归，连生活费都没了。

走投无路，晓琴定制了上百张名片，洒出了按摩女郎的节拍。每晚，赶场20多家宾馆。碰到警察突然临检，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有一夜，晓琴敲响了48岁赵坤的房门。

赵坤是上海证券商，经济学硕士研究生，经济师，名下两家投资公司。他是晓琴养得最肥的一只金丝雀，每隔两天就喂食，中间断不了给点零食安抚情绪。

艾滋病，正是这只肥雀传染给晓琴的，他已经感染8年了！更悲催的是，晓琴夫妻和儿子小虎同时确诊感染艾滋！

网贷欠款不还，夫妻变身老赖。晓琴把菜摊卖了，跟着阿恒回到栖霞，与儿子抱团取暖。他们深居简出，村民都以为他俩赚了大钱藏起来，不敢露馅。

纸里终究包不住火。没过多久，阿恒撒手人寰。瘦骨嶙峋的尸体，在被下葬的时候，用无声的身体语言，向村民爆料。

不到一天，村民奔走相告，晓琴夫妻是艾滋病患者，甚至他们住的院子，也染上了艾滋。大家都戴上口罩，躲着瘟神。连小虎的亲奶奶，也怕得要命，不再登门。

小虎成了孤儿，唯一作伴的是一条狗。

谈“虎”色变。学校拒绝接收小虎，孩子们也远远地跑开。小虎只能孤独求生，砍柴、做饭，一个人闷了，就对狗说话。想父母的时候，跑到坟头上痛哭，直到抱着墓碑，累睡在坟地。

四里八乡给小虎捐了许多物资，也有好心人上门照顾。听说，小虎被收养了，那家人给他治病，找到了学校接收。也有的村民说，他被收养以后，没有熬过去，已经离世了。

无论小虎现在哪里，希望他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和快乐，摆脱艾滋。

以上人物均为化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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